本报记者 冯雨瑶 刘钊
“不敢贸然收车。”近日，记者走访北京花乡二手车市场，一位二手车商无奈称，他们对新能源车收车谨慎，由于新车掉价太快，收车后存在一些赔本也得卖的情况。
北京花乡二手车市场 冯雨瑶/摄
今年以来，汽车市场“价格战”逐步演变成一场持久战。因新车售价一降再降，让二手车市场深受冲击。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今年4月份二手车经理人指数为45.6%，环比下降2.2个百分点，并且连续四个月在荣枯线以下徘徊。这反映出二手车经销商对当前市场持较为谨慎的态度。
尽管汽车“价格战”为二手车市场笼罩了一层阴霾，不过，二手车行业却蕴藏着巨大的发展潜力。数据显示，2019年到2023年，我国全年二手车交易量由1492.28万辆提升至1841.33万辆，累计交易金额由9356.86亿元增长至11795.32亿元，二手车市场规模呈整体上升态势。
在业内看来，随着以旧换新政策的进一步落地和各地车展促销活动的增多，二手车市场未来活跃性增强，有利于交易量的攀升。“随着政策支持，二手车市场规模将逐渐扩大，市场份额也将进一步增加。”兴华基金汽车研究员沈翔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
新车“价格战”冲击二手车市场
“有看中的车么？”“要看哪款？”记者在途径户外的二手车摆放区时，总有不少二手车商主动询问买车意向。气温渐升的季节里，除了少数车商在积极与过往看客交流外，更多的时候，二手车商普遍在遮阳蓬下闲坐着。
走进一些二手车店内，记者注意到，燃油车仍然是二手车市场的主流车型，新能源车的身影并不多见。此外，从价格来看，燃油车的价格相对坚挺，而新能源的跌价却颇为惊人。
以一款2021年上市的新能源车型为例，车上的贴牌显示，该车新车指导价为68万元/辆，当前一口价为28.88万元/辆。计算下来，不到三年时间，折价近40万元。
二手车市场店内及户外二手车摆放区一角 冯雨瑶/摄
“确实不保值，掉价很厉害。”对于新能源二手车的情况，店内的工作人员向记者坦言，汽车“价格战”猝不及防，流入到二手车市场的新能源车被迫降价，几乎没有盈利空间。
今年以来，汽车厂商对新上市车型价格的不断下调，让有购车意愿的消费者打消了对二手车的念头。“新车价格这么便宜，相比二手车，当然更想入手新车。”有消费者向记者袒露了他的心声，“即便有想买二手车的打算，还是会继续观望一段时间。”
“‘价格战’首先直接冲击的是二手车的销售，相较于同类（款）型的新车，二手车价格优势大大削弱，消费者的关注度自然倾向新车。”天天拍车首席运营官张延伟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其次，对于卖旧车的车主来说，二手车需求不旺，导致价格行情支撑不足，车主惜售，成交意愿不足。
“同时，鉴于目前国内汽车消费市场置换类型占比超过半数，也就是说卖旧买新算起来更合适消费者才会下单。”张延伟补充称。
积极因素激活市场新动能
汽车“价格战”虽然让二手车市场遇冷，但一些新的机遇也在不断涌现。
在政策端，以旧换新激活了二手车的新动能。4月12日，商务部等14部门印发《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对汽车以旧换新做出部署，要求着眼于新车、二手车、报废车、汽车后市场等汽车全生命周期各环节，全链条促进汽车以旧换新。
“很多车主的换车周期较长，导致二手车市场的保有量增长较慢。”国际智能运载科技协会秘书长张翔表示，以旧换新政策可以给二手车市场带来很多供给端的增量，对二手车交易有促进作用。
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发文分析称，以旧换新政策将推动二手车的便利化运行，并预测2024年二手车交易量将突破2000万辆，到2027年二手车交易量将达到2700万辆。
“另外，二手车出口方面，借助国家政策指引，东南亚、非洲等地成为潜在市场。”张延伟对记者透露，不管是油车还是新能源车，亦或是售前、售中还是售后，中国的竞争力正在加速整合，二手车出口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二手车出口正展现强劲的增长态势。海关数据显示，自2019年我国启动二手车出口试点工作以来，二手车出口量屡创新高。2021年中国二手车出口约1.5万辆，2022年这一数据跃升至6.9万辆，同比增长超350%。业内预计，到2025年，我国二手车出口量有望达到40万辆。
不过，在张翔看来，因我国二手车出口起步较晚，未来，还需在品牌影响力、市场规模等方面下功夫。
（编辑 才山丹）
“现在都是价随市走，夏天的时候这些相对中高端的车还没有这么高的溢价。”花乡二手车某销售人员小苏告诉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北京市丰台区花乡二手车市场 摄/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昊天
根据小苏的介绍，公司旗下的个人二手车有四款新能源汽车，岚图FREE、广汽埃安AION LX PLUS、理想ONE，几款车目前的价格都较为“坚挺”，仅比落地价便宜两万元，理想则会便宜约4万元，这主要是受市场口碑、企业让利导致的。而年份较长的个人二手车宋PRO EV，报价也达到了12万元。
论及新能源二手车的大形势，瓜子二手车高级副总裁王晓宇对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表示，今年新能源二手车销售量持续攀升，当前市场中最明显的变化有两个：一是消费者对新能源二手车的接受度在持续提高，线上购买新能源二手车的人群占比出现明显提升；二是车商端开始陆续出现专注于经营优质二手新能源车新车商。
随着新能源汽车销量的快速增长，新车市场的持续火爆逐渐传导至二手车市场。从被“嫌弃”到受追捧，新能源二手车市场开始“逆袭”。
从无人问津，到一车难求，新能源二手车增势喜人
如果将时间的指针回拨，新能源二手车的价格曾经在市场中充满了不确定性。2020年，家住北京的电动汽车用户吴女士告诉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她曾驾驶一辆2017年购置的北汽新能源EV150前往花乡二手车市场，车商报价仅有1.2万元，是3年前购车价格的约1/6。而在2022年年中，她对车辆进行了置换，置换二手车的价格也达到了1.3万元。
“我也没想到，虽然车贬值得很厉害，但相比2年前，价格表现还是不错的。”吴女士感慨道。
宏观来看，根据中汽协的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新能源二手车交易量达15.6万辆，同比增长36.4％，比传统燃油车增速高出24.5个百分点，其中纯电动车型是主力军，占据超80％的市场份额。
十一期间，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也走访了花乡二手车市场，尝试了解目前二手车市场上，新能源汽车的价格表现。
在2019年-2021年，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曾多次走访花乡二手车，了解市场的最新价格与动态。彼时，在花乡市场，除了特斯拉较为火热，就是一些10万元以下的小型车、微型车，整体热度并不算高，卖车报价、收车价也都不尽如人意。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新能源汽车分会副秘书长于琨告诉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前几年新能源汽车飞速发展，但整个流通环节仍有提升空间，车源少，导致循环速度不算太快、价格波动也较大。
相比于此前的“无人问津”，此次记者进入花乡二手车市场，感受到新能源二手车的总量有所增长，品质也有了一定的提升。
三辆新能源二手车，自左向右分别是岚图FREE、AION LX PLUS、理想ONE 摄/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昊天
在花乡二手车市场，一辆2022年年初上牌的广汽AION LX PLUS顶配，在几乎没有跑出公里数的情况下，二手车价格仅比出厂价便宜2万元；一辆2019年生产的宋 PRO EV，售价也达到了12万元，彼时这款产品的价格也仅有18万元。
即便是岚图FREE这样不算太大众的车，在车况、车龄与AION LX PLUS一致的情况下，价格也仅有2万元的优惠。
二手车商小苏表示，这些车属于大客户车，拿出来就是赚差价的，都是没毛病的好车。如果消费者真心想要，那么也有一定的降价可能，大概是1万-2万元。
有的车价格高，有的车价格则较为理性，2021年出产、行驶里程一万公里的特斯拉Model 3，落地价格约28万元，二手车价格则为23万元；2020年顶配AION S，落地价格18万元，二手车价格则达到了13万元。这样的售价在燃油车市场也接近中等的保值率。
2021款特斯拉Model 3 摄/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昊天
相比曾经的买车立刻打7折的情况，整个新能源二手车市场环境似乎有了一定改善。
优信二手车新能源销售经理苟引龙对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坦言称，年初新能源二手车与去年相比并没有什么起色，4月开始新能源二手车销量可以说短时间内有一个量价齐升的阶段，总体来讲比去年增长了两三倍，目前来看已恢复正常情况，不过新能源二手车热度已经起来，消费者对于新能源二手车的认可度大幅提升。在他看来，今年新能源二手车的销售经历了一个从默默无闻到爆发式增长再趋于平缓增长的过程。
王晓宇表示，目前新能源二手车价格趋势与大盘基本一致，成交均价略高于二手车市场整体成交均价9.7万元。而保值率方面，呈现两极分化态势；在准新车领域（车龄低于1年，行驶里程低于1万公里），因为新车提车周期慢、提价、二手车车源稀缺等多重原因，导致此类车源比较紧俏，使得对应的准新车保值率超过100%，即二手车与新车价格倒挂的情况时常发生；在3年左右主流二手车交易区间，整体上看新能源汽车品牌中，对应的新能源二手车折价一般实际上往往都要高于传统燃油二手车。
线上车源、交易量同比上升， 新能源二手车 是否进入由冷转热节点 仍有争议
线下的新能源二手车不断向高端化、品质化升级的同时，线上交易也在逐步升级。从最新数据来看，新能源二手车交易量仍保持增长趋势。
“天天拍车平台数据显示，9月新能源二手车成交量同比增长64.6%，同时新能源二手车源同比增长56%。”天天拍车新业务事业部总经理翁莹婷在接受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9月新能源二手车成交量增长势头较好，最明显的变化是新能源二手车保有量，成交量和成交率均呈明显上升趋势。”
花乡二手车市场内部 摄/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昊天
瓜子二手车交易大数据显示，新能源汽车3年保值率趋势榜单中，主流TOP20车系的3年保值率区间为73.4%-55.3%，均值为59.7%，整体上尚处于消费者可接受的范围内。其中，保时捷、极氪汽车、特斯拉、比亚迪等保值率相对较高，3年保值率处于60%以上，保时捷Cayenne新能源车型3年保值率为73.4%。
翁莹婷进一步表示，从整体数据来看，新能源二手车从平均成交价、保值率方面都有一定成长，对于行业可持续健康发展利好；基本面上，由于各大新能源主机厂都开始开展本品认证二手车业务且新能源汽车市场保有量在不断提升，保值率基本较往年都有了提升。
市场上量价齐升，但行业内对于新能源二手车是否进入由冷转热节点仍有一定争议。
有观点认为今年是新能源二手车市场由冷转热的节点，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表示，新能源二手车已出现价值提升，即将进入正式流转通道。他透露，目前流通协会已制定了《二手车动力电池的测评体系》，帮助企业评估新能源二手车车况，并正在起草《新能源汽车售后服务规范》。
此外，车商对新能源二手车的态度也发生转变。王晓宇表示，之前部分线下车商曾试水新能源二手车，但因为以本地售卖为主、用户接受度低于燃油车等，导致周转周期长、折价亏损等而纷纷折戟，但随着利好政策的落地，车商已改变此前对经营新能源二手车的消极态度。优信二手车新能源二手车品牌总监蒋永宏也表示，目前市场上二手车商已经开始纷纷转型新能源车型，二手车商对于新能源从之前的观望态度转为积极拥抱的态度。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新能源二手车的交易量不断攀升，但需求集中度不一，新能源二手车主要集中在华东地区和华南地区。中汽数据的数据显示，新能源二手车的需求主要集中在一二三线城市，今年上半年市场份额为60.7％，同比增长36.4％，短期内高线城市的二手车需求依旧旺盛。一二三线城市新能源汽车保有量高，是主要的车源地，主要流向三四线城市；不过，目前四线及以下城市的新能源二手车需求量正逐步提升。
也有观点认为，或许拐点出现仍需时间。翁莹婷表示，目前二手车的整体交易规模和热度还是不太大；此外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仍需提高，中高端新势力车源主要还是在一二线城市流通，随着未来新能源汽车市场份额的提升以及销售渠道向三四五线城市下沉，未来2-3年新能源二手车市场或将出现拐点。
在蒋永宏看来，随着市场的积极布局，寻找突破口，整个市场的拐点就是正规化的服务及透明的车况，建立诚信的口碑及完善的服务体系。王晓宇认为，新能源二手车在整个大盘中占比仍较低，基本上还处在市场起步的早期阶段；未来，随着新能源汽车产品技术的进一步成熟，消费者接受度的进一步提升，新能源汽车的整体市场渗透率的持续提升，新能源二手车市场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昊天 王琳琳
编辑 宋钰婷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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